那是我第一次站在“川科”校园的讲台上,面对全班同学做自我介绍。手心沁出的冷汗几乎打湿了讲稿,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难以捕捉。台下传来几声窃笑,脸颊瞬间像被点燃般灼烫,恨不能立刻遁入地底。那一刻,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,在这个洋溢着自信的校园里,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。
我叫林小雨,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县城。“内向”、“胆小”的标签如影随形。母亲总念叨:“这孩子,见着生人就往我身后躲。”父亲则忧心忡忡:“太老实了,在社会上可怎么立足?”这些评价如同无形的枷锁,将我层层捆缚,愈发不敢开口。高中时,甚至因恐惧举手回答,被老师当众斥责“毫无集体荣誉感”。自那以后,我更深地将自己封入透明的壳中。
初入“川科”的第一周,自卑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。校园里处处是侃侃而谈的身影,他们自信地谈论专业前景、社团活动,我只能低头疾步,生怕撞上任何一道目光。宿舍里,三位本地室友聊着家乡趣事,我努力挤出微笑,心底却似被细密的针尖反复刺扎。
转折发生在第二个月的心理健康课上。李教授步入教室,并未如常直接开讲,而是让我们闭眼想象最恐惧的场景。阖上双眼,讲台上那个手足无措、被嘲笑目光包围的自己立刻浮现。熟悉的恐惧攫住全身,令我微微颤抖。
“现在,”李教授温和而坚定的声音传来,“请大家慢慢睁开眼睛,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?”
我迟疑着睁眼,正对上他的目光。那眼神里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奇异的暖意。“林同学,”他点名道,“能和大家分享一下方才的感受吗?”
教室骤然寂静,所有视线聚焦于我。心脏狂跳如擂鼓,但望着李教授鼓励的眼神,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。“我…我害怕站在众人面前,”声音依旧细若蚊蚋,但这次无人发笑,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李教授微笑了:“谢谢你坦诚分享。你知道吗?这间教室里,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与你有同感。”他环视四周,不少同学点头附和。那一刻,我惊觉,自己并非孤军奋战。
随后几周,李教授带领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心理训练。最难忘的是“勇气挑战”——每周完成一件令自己畏惧的事。第一周,我鼓足勇气在食堂向陌生学长问路;第二周,在小组讨论中提出一个观点;第三周…我甚至报名参加了班级朗诵比赛。
赛前之夜,紧张让我彻夜难眠。室友张明察觉我的不安,递来一杯热牛奶:“别怕,我们都信你。”简单话语,瞬间令我鼻尖发酸。原来,这片陌生天地,也有人愿意接纳这样的我。
比赛当天,舞台中央的我依然双腿发软。但当看到台下李教授鼓励的目光,听到室友们细微的加油声,一股奇异的力量悄然涌起。我深吸一口气,开始了朗诵。起初声音微颤,但随着诗句流淌,恐惧渐渐退散,整个人沉浸于文字的世界。
最后一个音节落下,台下掌声如雷。那一刻,仿佛看见无数个蜷缩在自卑阴影中的自己,正站在舞台中央,而此刻的我,微笑着向她们挥手作别。
这次经历彻底重塑了我。我开始主动参与活动,加入辩论社,甚至竞选班级学习委员。过程并非坦途——辩论赛上,我曾因紧张忘词,僵立台上大脑空白;竞选时,面对质疑,声音一度哽咽。但每次跌倒,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蜕变。
半年后的心理评估,李教授特意提及我的进步:“林小雨同学从最初的极度内向,到如今能够自信表达,这种转变令人欣喜。”听到评价,眼眶瞬间湿润。这半年,我不仅挣脱了自卑的枷锁,更找到了真实的自我。
如今,每当望见校园里那些低头疾行的身影,总会想起曾经的自己。我会主动上前问候,分享心路:“别怕,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完美之处,那恰恰是我们独特的闪光点。”有时,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,如同当初李教授望向我时那般。
回望这段心路历程,我深深感念“川科”的心理健康教育。它教会我直面自卑,更让我领悟: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束光,只是有时被自卑的阴云遮蔽。而教育的真谛,正是帮助我们拨开云雾,让那束光照亮前行的路。
我也逐渐参透了自信的真谛。它并非永远昂首挺胸的姿态,而是跌倒后仍有勇气站起的坚韧;不是从不犯错的完美,而是接纳不完美并持续前行的智慧。正如李教授常言:“真正的自信,源于对自我的深刻理解与全然接纳。”
如今,漫步于校园林荫道,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,我总会忆起那个在讲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。她永不会知晓,多年后的自己,会如此感激那段晦暗时光——正是那些自卑与挣扎,淬炼出今日这个敢于直面内心、拥抱生活的自己。
在“川科”的校园里,这样的蜕变日日上演。有人走出社交恐惧的牢笼,有人征服了考试焦虑的巨浪,有人在挫折后重新锚定航向。这些看似平凡的转变,实则是生命最动人的绽放。它们昭示着:每个人心中都深埋一颗等待破土的种子,而教育的阳光雨露,终将使它冲破桎梏,长成参天栋梁。
在这个挑战重重的时代,心理健康教育尤为重要。
作者:吴洪霞 牟瑞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