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艺香/归途（小小说）

他离开那个地方，一路归心似箭，昼夜兼程往家里赶。

乡间的小路坑洼不平，而世上的路又有哪条平坦？离家已经三年了，他真想大声疾呼：我回来啦！然而，却怎么也喊不出，想想自己三年前做过的事，愧疚万分，痛心不已。

三年前，就是在这里，他率领一帮小兄弟，偷摘果园里的苹果，与果园主人也是果园的承包人发生冲突，惹下祸端。

那天，他们摸进苹果园，一口气摘了半麻袋要生不熟的苹果，就在撤离果园时，被果园主人发现，于是，双方展开了一场打斗。当时，他凭着年轻气盛，用弹簧刀把果园主人杀成重伤，触犯刑律，被判有期徒刑四年，送劳改农场接受改造。劳改期间，由于表现好，并在一次山体滑坡的抢险中立了三等功，被减刑一年，提前释放。

他走着，想着，突然，从路旁的一座坟墓背后传出一阵呼救声：“救命啦！……”声音一阵紧似一阵。他吃了一惊，本能地握紧了举头，同时放慢了脚步。

渐渐地，呼救声由大变小，由强变弱了，莫非……，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，不顾一切地冲向坟墓看个究竟。蓦然，他看见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正骑在一个女人身上，女人头发散乱，上衣被撕开……女人用双手死死地攥着裤腰带，男子正用拳头猛力击打女人的太阳穴。

“死流氓！”他大吼一声，像一头暴怒的雄狮，扑上前去，拼足全力挥拳砸向男子的背部。只一拳，就把那男子打得杀猪般叫唤，那男子顺地一滚，连蹦带跳逃之夭夭。

他无意去追赶那男子，回过头来看女人，女人已经起来，惊魂未定地站在他面前，泪流满面，一边诅咒那男子，一边千恩万谢他这个来自天边的义胆侠士。

“义胆侠士？”他木然地站在那里，任凭女人百般夸奖，一言不发，许久，憋出一句话：“我还有用，我真的还有用！”这声音久久地、久久地在原野颤动……